天,是风生云灭,黑雨滔滔,惊雷滚滚。
地,是沙飞石走,千叶瑟瑟,万木萧萧。
山,是谷暗峰隐,层峦漠漠,叠嶂茫茫。
河,是涛翻潮涌,巨波阵阵,浊浪淘淘。
惊风怖雨,残山厉水。
此处,乃是中国十万大山的所在,“河”是长江的一脉分支,唤作“厉水”,汹涌奔流,途径十万大山。
这里山路崎岖艰险不说,更兼常用毒虫猛兽出没,且此一带气候变化多端,时有暴风骤雨,狂雷怒电,故而向来为人所恶。但这恶劣之地,却被有心人发现,据此以辟为一道天然屏障,在其中自立门户来。又经由数百年惨淡经营,在此根深蒂固,已颇具一番规模。
这一派虽深藏十万大山之中,却因为独特的修行法门与惊人的格斗效果而闻名天下,世称“雷隐门”。
这一日雷迅风烈,较往常还要厉害几分,本来早已习惯了这般的凄苦天气,但是雷岳还是忍不住大骂道:“奶奶个熊,再你娘的哭,老子拳头砸死你!”
没错,山路上这位身材魁梧,肌肉虬结,对天挥拳的年轻汉子,便是雷岳了。
雷岳乃是雷隐门撼天一派的佼佼者,也是深得同门喜爱的小师弟。他本性天真率性,又颇有习武天赋,被视为撼天一派下一届首席护法的不二人选。
雷岳在山路上走着,大雨淋湿了衣衫,令他十分不爽。不过他很快就释怀了,他提起手上一个沉重的酒坛,双手抱在胸前,鼻子狠狠地嗅了一口,嘿嘿赞道:“奶奶的真香!这猴儿酒果然有些门道,怪不得大师兄居然用雷炎波的招数跟二师兄换!”
“不过二师兄也太坏了,明明是我撼天派的首席护法,却去学堕狱拍的招数……诶呀不行了,好香好香,我忍不住了……”
“咔”一个炸雷,惊醒了陷入酒香的雷岳,他大踏步向山上走去。
不多时,便看见一座白石山门,山门两侧各有一匾,乃是一副前人的狂草:“齿冷中原英雄少,睥睨天下尽草包。”中间石牌上大书三字:雷隐门。
山门之后便是雷隐门的正门,雷岳向山门躬身一拜,向里走去。
突然,只听一声惨呼,紧接着有事一记炸雷,雷岳虎躯一震,手中的酒坛差点失落了。
“这是四师兄的声音……不好!”雷岳急忙冲进门里,眼前一幕令他大惊失色……
【到底雷岳看到了什么?待老夫娓娓道来】
只见四师兄浑身是血地躺在地上,七窍有五窍在淌血,眼见不行了。
雷岳冲上前,抱起四师兄,大喊道:“师兄,你不能死啊,你还没去东京看过麻美呢!”
四师兄缓缓动了动眼皮,又吐出一口血,一时出气多于进气了。
他缓缓道:“小师弟,我告,告诉你一个秘密……”
“师兄,你说。”雷岳想到十多年来的兄弟情谊,一时泪流满面。
四师兄挣扎了一下,凑近雷岳的脸,突然诡异的一笑:“其实,我真正喜欢的是苍……老……师。”“师”字刚落,他的头便歪了过去。
雷岳惨嚎一声,大吼道 :“我草!**, 是谁!”
“是我。”一个淡漠的声音传来,雷岳抬头看去,说话的却是本门大师兄雷煌!
雷煌入门最早,年纪最长,武功也最高,虽然霸气外露,但仍是深得同门尊重的。
只见雷煌斜眯着眼看向自己,脸上满是不屑之色。更可恶的是,他的左手居然拎着二师兄浩子的头发。而浩子亦是满身是血,眼看就要步四师兄的后尘了。
“你……你……为什么?”雷岳暴睁虎目,沉声喝问。
“这小子心术不正,一坛酒就骗了我的绝招。要不是有人提点,险些找了他的道。”说完,突然一记劈手,赫然是堕狱派的锁骨斩,浩子哼也不哼,软软地仆在地上。
眼见浩子死了,雷岳却冷静下来,他站起身,望着面目狰狞的大师兄,道:“那四师兄呢,你为什么……”
雷煌一步步走过来,半笑不笑地说:“堕狱撼天虽然同门,却有天壤之别。我便是要证明,堕狱比撼天强,强的就该保留,弱的嘛……”
“就要死?”雷岳死死盯着雷煌,逼问道。
雷煌忽然放声大笑:“对!”
雷岳还想说什么,猛听到雷煌大喝一声:“雷炎波!”
一道银色闪光已从地上飞速射来,雷岳猝不及防,双脚一麻,中招倒地。不过,雷岳十几年的童子功不是白练的,他单手一撑,立即跃起,却又见一道闪光,“雷炎波”飞速而来,雷岳在此倒地。
“雷炎波!”
“雷炎波!”
“雷炎波!”
“雷炎波!”
眼见雷煌露现狂态,好似越战越勇,自己若不想出对策,估计今天就要被波死在此了。
又中了一招雷炎波,倒地瞬间,雷岳大喝:“看,灰机!!”
雷煌居然下意识地扭过了头!雷岳大喜,向雷煌扑过去,胸中提起一口气,撼天绝学“热带风暴”呼之欲出。
就在出手的霎那,雷煌突然转过头,轻声问道:“知道我要出什么招吗?”
“布吉岛。”雷岳迟疑了一下。
“雷厉风行!”雷煌突然暴起,抬腿猛踹。
“不好!”雷岳心中惨呼,接下来的事他已经知道了,那必然是一套惨绝人寰的连招啊!
果然,从墙上震回后,雷煌猛踏几步,跃到半空,大喝道:“堕狱”
“啪啪啪”
三声骨裂的声响从胸口传来,雷岳呕出一大口血。
雷煌不等雷岳坐起,又踏一步,马步一扎,双拳一合,一招“地袭”,震得雷岳欲死欲仙。
雷煌冷哼一声,道:“废物就是废物!”
雷岳本来几欲晕死,听到这一句,猛地怒火中烧,暴喝道:“他妈的,你凭什么骂人?”
雷煌冷笑道:“凭我是强者!”
“强你,***!”雷岳不顾剧痛站起,拎起身边的酒坛大口大口地灌饮起来。
雷煌重重一哼,一脚向他踹去,突听“当”一声,“要糟!”雷煌心中一动,却见雷岳身上红光一闪,下一刻,一个沙包大的酒坛砸到雷煌的脸上!与此同时,雷岳也力竭倒地,再也站不起来了。
雷煌直觉阵阵酒香沁入心脾,眼前浮现一幕幕师兄弟大碗喝酒,大碗吃肉的场景,那招呼之欲出的“雷炎波”却再也使不出来了。
不知过了多久,雷煌默默转过身,向门外走去。
雷岳侧躺在地,望着昔日崇敬的大师兄,他哽咽:“大师兄,你……你后悔吗?”
雷煌的脚步顿了顿,风雷中听到他悠悠的声音:“吾生无悔。”
雷岳身心俱疲地仰倒,眼前乌云翻滚,雨水像石子一样砸下,一道闪电劈向人间,下一声惊雷就要响了!